西汉初期虽有所谓的“文景之治”,然而就在文帝在位时,封国日渐强大,尾大不掉,景帝即位第三年(公元前1 54年),就发生“七国之乱”。
七国之乱,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怎么说呢?后代的史学者认为,如果最后七国胜利,那么中国势必回到战国时代群雄割据的纷乱场面。可见七国之乱,看似规模不大,却也非同小可。它之所以能够在短短三个月内,大事化小,小事化无,当时担任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的周亚夫,可谓功不可没。而他所用的战术,正是孙子兵法九变篇的灵活运用。
七国之乱,最早是由吴国所发动、主导、并且和楚国结合,成为反抗军主力,他们首先攻击效忠王室的梁国。梁军被杀数万人,梁王紧守睢阳城,等待救援。
心慌意乱的汉景帝,派袁盎、刘通前往吴国劝吴王停战。但20万吴楚联军已兵临睢阳城下,吴王刘濞志得意满,以半个皇帝自居,根本不接受昭书,态度极其高傲。眼见和平无望,景帝伤透脑筋,周亚夫建议皇上说:“楚军剽悍,机动,国力强,抵挡不易,唯有让梁国当炮灰,我绕道断绝联军的粮道,才可能制服他们。”
周亚夫的建议获得皇上采纳后,便率一部分兵力出发,准备和大军会合荥阳。行军至坝上,原拟向左转,经肴山、渑池至洛阳,然而手下的赵遮,独具慧眼,认为吴王财力雄厚,早已培养多名刺客,如今必然算准周亚夫的路线,会派出杀手,在肴、渑之间的险隘狭径上狙击,这条路万万不可行。万全之计,应该逆方向而行,右转后趋兰田,出武关,到洛阳,虽是绕远路,但时间相差不过一两天,既安全,又能以奇兵之姿,制造从天而降的震撼效果,一举两得。
周亚夫认为赵遮说得有理,便改变路线,迂回抵达睢阳西边的洛阳,一路平安。事后派人搜索肴、渑一带,果然找到吴国伏兵。
周亚夫逃过一劫,而梁国的睢阳城却在吴楚联军连连猛攻下,难以支撑,派人向周亚夫求救。周亚夫竟然见死不救,置之不理。汉景帝亲自下达救援指示,周亚夫依然不买账——不接诏书,坚守不出,管你天皇老子,老夫不出战就是不出战,更别说是救援。他唯一做的事,只是派韩颓当等手下大将,率领轻骑兵,渡河绕到吴楚联军背后,切断他们的后勤补给线。
梁王眼见周亚夫毫无动静,恨得牙痒痒的,只得自力救援,以韩安国和张羽为将军。他们两人,—一阻挡住联军的攻势。同时,周亚夫继续施展高人一等的赖皮战术,只守不攻,任凭敌人如何刺激,就是不出战。
周亚夫的定力,不仅表现在运筹帷幄之中,其个人的胆识,也展现出处变不惊的一流功夫。当联军围城之际,他的士兵突然发生夜惊现象,互相攻击,好像中邪一样,一直侵扰到他的军帐前,但他不动如山,继续睡大觉。不久,一切恢复平静,仿佛没事一般。
联军久攻不下,便集中兵力于东南角。此时周亚夫却又将兵力调往反方向的西北角。联军果然转向西北,受挫于周亚夫的兵力,无法奏功。而周亚夫早先派人截断联军补给线的举动,此时也发挥了功效。联军粮食匮乏,士兵也无心作战,阵前叛逃的士兵不计其数,联军不得不退兵。
周亚夫不费一兵一卒,即解转城之危。接着反守为攻,精锐尽出,大破联军。吴王刘濞狼狈不堪,弃其大军不顾,只带数千名部下乘夜逃跑。楚王刘戊自杀身亡。
吴王刘濞逃亡之后,大军纷纷投降,形同瓦解。刘濞于南逃途中被杀,其余各国也相继臣服。西汉初期著名的七国之乱,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被平定,前后不过三个月。一般认为周亚夫坚持不战,抢先断绝联军粮道,是胜利的关键。
换句话说,假设周亚夫当时怕皇上怪罪,怕招来杀身之祸或官位不保,而出兵救梁,是否能够在这么短的期间内平定内乱,甚至是否能l顺利获胜,恐怕还是个未知数。周亚夫胆敢违逆上意,而保存国家命脉,必须具备胆识和智慧。固执不见得是美德,但择善固执就变成了操守。同样的,抗命也不见得是好事,但若因抗命而保国卫民,便是一位良将。